从诺兰最近拍摄的《敦刻尔克》的电影,我们看到影迷们分众明确,批评者认为这是一种电影声音的炫耀之旅,没有任何间歇,撤退的场面缺失,部分场景失真;另一个声音则普遍认为这部电影几乎完美展现了战争的写实性,全部为男性演员,几乎无对话,渲染了战时的压抑而沉闷的危险瞬间,气势磅礴,又不失精致。在我眼中,观看这部电影首先要熟悉两件事,一则是真实的敦刻尔克的历史背景;另一则是分解诺兰的创作的时间密码: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怀表,这个怀表与常规的略有不同,跑的最快秒针为一周,跑的次慢的分钟为一天,跑的最慢的时针为一小时。当撤退的决定开始的时候,这个钟表就开始跑,三个指针还会出校奇妙的重叠,时针、分针、秒针重叠在一个时刻,首先是秒针和分针出现第一次重合:飞行员被击落的战机与营救的民船第一次在时间上重合;当三者出现终极重合的时刻,士兵被救上民船,已经没有油的战机坚持击落了最后一架德军敌机,这个时刻被完美的凝聚、放大。这个谜题终于被释放,时间轴突然断裂,空气仿佛被抽空似的,沉默的被营救的士兵在火车上焦灼的等待审判,幸运却又焦灼,安静却又迷茫。
首先,我们需要注意到发电机计划实际上一次大撤退,是英法联军的无可奈何的决定,当德军逼近在敦刻尔克夹击军队的时候,他们建立了10英里左右的防护线,故事集中在军队撤离的海岸的一周。这就是大的表针;许多人诟病的地方恰恰是我最喜欢的部分:战争的拍摄简洁、凝练,无数的年轻士兵集聚在港口等待着被救援。他们的敌人并非不可见,而是他们出现的时间、地点无法预知。这些敌人来自空中的战机的扫射和伏击,高速而准确的鱼雷对民船的攻击,陆地上不知何地的瞄准对船练习枪法。这群年轻人刚刚被征军,平均年龄在20岁左右,有些人尚未获得荣耀,却已经身陷囹圄,被恐惧深深的包围着。那么,诺兰从中选择了一个为了保命的组合,两个英国男孩和一个法国男孩,他们没有姓名,没人关心他们的名字;他们被命运牵引着跑来跑去,现在他们被有组织的撤离,他们试图抬着担负伤员的担架跑上舰艇;很快到了夜晚,他们就想爬上民船,但没有空位被拒绝了,没几天,他们又想出一个主意:跑到靠近海岸的一个荒船内躲避,等待着涨潮而到海上,他们太害怕被拒绝,所以先拒绝别人,此时船舱被打满孔,浸水的时候,法国男孩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随后,他们又抓住一次求生的机会,但很快又被击中,他们弃船在飘满石油的海上漂浮着。这就是真实的恐惧,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没有荣光,没有为某种理想的牺牲,此时求生已经变成一种奢望,看不到明天,危机四伏。诺兰并没有选择敦刻尔克正面战争,激烈的巷战的对抗,而是选择逃亡的侧面战争,以白描的手法展现一个逃亡的群像,又从群像中挑选了两三个无名的年轻士兵的命运,这多少有点像海明威的小说,只描写冰山的一角,每个人都可以潜入海底看看真实的战时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