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决心》作为一部为汤唯量身定做的影片,朴赞誉凭其拿下了戛纳最佳导演,汤唯却与影后失之交臂,不免得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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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影片姑且视之为男导演对女演员的爱慕之作,但最终却让男导演荣誉在手,女演员倒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陪衬。
这与影片中神秘暧昧的男女之情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应和,片中的汤唯所饰演的瑞莱在一个权利与暴力纠葛的男性世界中自在飘荡,让刑警海俊不可自拔,甚至走向了人生的失控。
最终汤唯以死亡完成了自我的解脱,似乎成全了海俊,但却又让海俊在不可得的爱中苦苦寻觅,一切都超出了原有的预料,像是命运悄然开了一个玩笑。
关于汤唯在影片中的角色介绍,“蛇蝎美人”一词可谓是最为频繁的。
不过《分手的决心》虽然是一个带有浓重经典好莱坞黑色电影韵味的片子,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曾将汤唯塞进“蛇蝎美人”的模子里。
汤唯的角色直至到最后的死亡,都呈现出一种以“蛇蝎美人”来反“蛇蝎美人”的特质,就像影片以“凝视”来反“凝视”一般。
最终形成了一部并不那么朴赞誉的作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汤唯个人的特质与朴赞誉导演风格的交合,甚至有牺牲朴赞誉来成全汤唯的色彩。
黑色电影中的蛇蝎美人是独立冷漠极具反叛性的,将原有的婚姻家庭破坏,以操控男性的暴力来完成一种自我的升华。
但这种升华依旧靠着肉体性欲男性凝视,最终还是成为了男权社会的牺牲品。其危险性多是来自于对原有男性权力机制的煽动。
反观《分手的决心》中汤唯,暴力是其追求自身安稳的一种手段,她从未想着去突破,而是在想着回归,从自己所喜爱的海,游过千里,来到家族的山里。
“蛇蝎美人”的这一西方银幕形象在《分手的决心》里有着东方式的含蓄、柔美乃至是楚楚可怜。以至于海俊作为一个刑警为其掩盖罪行断送职业生涯也未曾不可。
海俊这一角色帮助汤唯完成了反“蛇蝎美人”的构建,他是公权力的化身,在社会与家庭的道德边缘反复试探,最终迷茫而不知所踪。
这真是汤唯所饰演的瑞莱所散发的性诱惑所造成的吗?
实则不然,《分手的决心》用一种暧昧的爱情充填了性欲这一因素的单薄,让“蛇蝎美人”身上的危险性荡然无存,反而塑造成了一个飘荡在异国他乡的孤独个体。
海俊同样是孤独个体中的一份子,只不过他是山的象征,充满着坚毅与理智。这与瑞莱第一个丈夫构成了符号化的对照。
瑞莱的一个丈夫喜欢爬山,此处的山是外在的,是独属于男人的乐园,而非女人的归宿。瑞莱只得杀了他重新回到海上飘荡,亦如当初在集装箱里来到韩国一般,
而海俊的山是内在的,看似稳固实则外强中干,夫妻关系的不和睦早已将其掏空,只剩下肉体上交流,至于刑警的工作,则勉强维系着他男性的特点。
当海俊与瑞莱相遇,山海相逢,各自填充,最终汇聚为一体。
虽然没有限制级的镜头,但处处可见其性的张力,如独属两人的鼓声、烟味的沾染甚至是唇膏手霜在两具身体上的滑动。
暗自流动的性张力转化成了爱情的力量,最终在罪欲之中隐匿。
而朴赞誉充满个人风格的转场从一开始就将充满理性的断案过程变成了极为私人化的情感酝酿。
现实与想象的交汇,海俊不断游离在自己编制的爱情幻梦中,最终模糊了警察也犯人之间的距离。
海俊作为观察凝视的一方,反而让自己跌入了深渊。即便到最后海俊对瑞莱再次犯罪的不信任,也并不是处于职业的良知,这里边包含着一种潜在的男女之情的背叛。
从与瑞莱再一次相见时,本已寂静的心就再次躁动了起来。海俊渴望瑞莱犯罪,只有这般,这个女人才能被自己所拥有,两个人才能以罪恶之名来行情欲之事。
但最后瑞莱将一切拉回到理智的状态,人物早前的经历注定了她的现实视角,不会因爱情的滋味而决然让自己处于不安全之中,
语言构成了瑞莱的两种性格,韩语时的冷漠疏离,汉语时的少女心性。
即便有机器的翻译,但依旧有着不可跨越的隔阂,如片中警察与罪犯的爱情,在层层的阻碍中,被一道道的削弱。
瑞莱的死是极具浪漫化的,也带有着宿命之感。当她完成了所谓的家族遗愿,带着海俊象征性的上了一次坟,一切就已经结束,她需要卸下在韩国的伪装,葬身在大海旁,入海归家。
而瑞莱所挖的沙坑,刚好形成了一个山的隐喻,在海水的一遍遍冲刷下,最终沙堆被淹没,一定意义上完成山海一体的爱情描述,两人的爱情,最终以生死开始,也以生死结束。
影片整体的故事气氛与汤唯自身所带有的气质十分吻合,神秘且天真的同时,带有着一种莫名性引力。
不过不可忽视的是,在这山海隐喻的爱情中,汤唯虽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朴海日所扮演的张海俊,同时是完成汤唯银幕形象的基底。
张海俊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汤唯在两种语言转换过程中造成的一些不适感,淡化了中文台词的生硬,让人真正相信有这么一个突破道德与规则的爱情故事。
这场爱情,以山海隐喻,山云雾绕,水波变幻;又夹杂着罪与罚的质问,看似是一场超脱于现实般的迷梦相遇,但又巧妙地将历史、社会、家庭隐匿其中,爱情最终形成了一面镜子,照出背后种种欲望。
这一次,汤唯虽然不再是《色戒》里的王佳芝,反而掌握主动权,成为自我的主人。
但朴赞誉强烈的导演的风格亦或者说是掌控力,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瑞莱这个角色的魅力,还是让汤唯处在了一种凝视之中,限制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