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四海》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沈腾饰演的父亲吴仁腾送给儿子吴仁耀(刘昊然饰)一块手表。“Rolex(劳力士)啊?”儿子一脸迷惑。父亲一本正经:“很接近,Relax,这e呀,有点褪色了。”父子情深的场面一下子破功。
这代表了不少观众看完这部影片的观影感受——预期远大于实际。
谁曾料到,春节档最意外的“翻车”,翻在了最会开赛车的导演手里。要知道,《四海》是被寄予厚望的:公映前,该片预售破亿,首日票房过两亿元,排名仅在《长津湖之水门桥》之后。上映第二天,票房虽破亿但是排名开始下跌。到了第三天,伴随口碑“崩塌”,《四海》的票房大幅度下滑,并连续六天下跌。网络评分5.6也直接跌出了及格线。“流水账一般的叙事”“无病呻吟的文青气息”“符号意义的硬性拼贴”,成了网友评论中出现最多的高频词。事实上,创作者过于强烈的表达欲,让《四海》成为一部风格压倒内容的电影,“看上去什么都有一点,却也什么都不是”。
零碎的杂糅,让剧情缺乏重点
《四海》是韩寒继《后会无期》《乘风破浪》《飞驰人生》之后的第四部作品。在电影的世界里,“四海”被赋予了浪漫诗意的想象。最经典的莫过于1991年吴宇森执导,周润发、张国荣、钟楚红主演的《纵横四海》。片中三人开着跑车,唱着歌、跳着舞的画面惊艳了岁月。
而这部电影里,“四海”成了一个极为模糊的意象。无论是官方剧情描述,还是预告片的信息,都与影片的实际内容有着极大的差异。很难用一两句概括《四海》:故事开始于一座海岛,主人公吴仁耀是个此前从未离开过小岛的小镇青年,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和患有老年痴呆的奶奶相依为命。他唯一的朋友,是生日的时候,奶奶送的一辆摩托车,他很珍惜,睡梦里都在练车,练成了骑术精湛的摩托车手。阿耀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亮色,是刘浩存饰演的烧烤店服务员周欢颂,虽然女孩的笑只是出于职业的礼貌,但对于阿耀来说,却是咸湿空气里吹来的一阵阵凉风。机缘巧合之下,阿耀结识了欢颂的哥哥欢歌(尹正饰),加入其车队,还有了一群小伙伴,大家一起赛车、喝酒,没心没肺,只可惜好景不长。欢歌下海游泳不幸溺亡,留下一屁股高利贷给欢颂,同时阿耀也因为非法赛车被警察盯上,两人只能远走他乡。来到大城市,会骑车的少年,还是在骑车;在烧烤摊当服务员的少女,依旧在当服务员。
这是一部类型杂糅的电影,“看上去什么都有一点,却也什么都不是”——沈腾出现时,观众以为这是一部父子情的喜剧;尹正出现后,观众以为摩托帮是类似于《乘风破浪》的“正太帮”;当刘昊然、刘浩存饰演的角色离开小镇去往广州时,又开始那么一点像《后会无期》公路片的味道;高潮段落的飞跃珠江,让人联想到《飞驰人生》的结局……
“不按常理出牌”的刻意,乱炖了一锅反鸡汤大集锦
喜欢《四海》的观众还是有的,有人看得热泪盈眶,赞其力量感满满,敢于将现实赤裸剥开给人看,但这部电影的“不按常理出牌”似乎不太适合春节档。它在形式上反电影类型,在节奏上反高潮叙事,将文本拆解开是一个反鸡汤大集锦。
比如,阿耀初次展露车技的第一次摩托车比赛,超过一个个对手,越过一重重阻碍,眼看终点线就在眼前,心爱的女孩为他两眼放光,即将冲线之际,反向而驰的猪队友直接断送了这场英雄少年的冠军之旅。
又比如,欢歌集结一帮兄弟成立摩托车队、开了岛上第一家夜店,看似重情重义、风光无限,却坑妹妹坑朋友、欠一屁股高利贷。
黄晓明饰演的Showta哥自称有通天的关系,结果阿耀出事了想找其摆平,才知道他只是广州塔的修塔哥,所谓通天的关系,就是能让你免费玩跳楼机……
这样抖机灵式的“反转”在全片中屡屡出现,充满了刻意感、零碎感。全片唯一一句温情的话语,竟是阿耀对欢颂说的那句:“希望你以后住的每一个酒店,都是含早的。”作为一部作者电影,有个人风格是正常的,然而只有风格没有实质,必然沦为空洞的形式主义。
罗曼·罗兰曾经写过: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四海》似乎做到了“看清生活的真相”,却看不出“依然热爱生活”。
当然,热门电影的“旅游带货”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后会无期》带火了东极岛,《飞驰人生》把巴音布鲁克推到了大家面前,这次的《四海》让取景地南澳岛成功“出圈”。